“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？”

她笑了笑，直视他灼灼的目光，“不然呢？该叫驸马？还是...未来的燕王殿下？”

她的话音刚落，便被眼前的人拥入怀中，低沉的声音如同天际重弦，“我带你走。”

她一愣，随后微微一叹，“走？走去哪？”

“西域草原，东滨沧海，哪里都可以。”

她靠在他的怀里，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。

“你不是一直想出海，想去见识云都桐岛的风光吗？我们现在就去。”

认识明铮这么久了，他此时此刻的声音竟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坚定果断，下一秒，自己的手便被紧紧握住，拉着她前往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地方。

只可惜...

赵小六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赵小六了...

她将手臂骤然抽了回来，引得那个即将踏出门槛的身影明显一震。

“三年前，城外十里铺，我等了你一夜，你为何没来？”

见他垂手不语，赵小六的语气显得异常平静淡漠，无怨也无恨，“回答不出来吗？那让我来告诉你吧。”她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，那一身嫣红霞帔在暗沉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，让人无所遁形，“因为你放不下。放不下你身上的家国责任，放不下你的理想抱负，更不放下眼前唾手可得的江山王位。”

明铮并未反驳她，只是安静一笑，抬眼之时，已是一片气恼，“没错，你说的都没错，我是放不下这些。但我也知道，我更放不下你！”

“明铮！”她粗暴地打断他，“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！你既已负了我，就不该再负姐姐，再让她承受我当年所经历的痛苦！”

明铮步步紧逼，一字一顿，“我不爱她。”

“不爱她？”赵小六侧脸轻笑，不断摇首，“你不是不爱姐姐，也不是不爱我，你只是更爱你的理想抱负罢了。”她顿了顿，感慨万千地看着他，“明铮，人不能这么贪心的，你要了江山王位，就不能再要其他的了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明铮剑眉微挑，墨黑的夜行衣让他显得更加深不可测，“我最后再问你一次，可要与我一起远走高飞？”

“远走高飞？”赵小六摇头低笑，“明铮公子真的是来与我远走高飞的吗？”

明铮凝视着她，目光复杂沉凉。

“若我没猜错，父王派阿然阿烈二人，与你在成砀山里应外合，不过是想趁我入靖之前，借流匪劫持之名，既能给靖州安上一个护驾不利的罪名，又能名正言顺地将我迎回燕州，不是吗？”

破庙内安静许久。

“呵---”

明铮将手中之剑一把插进石柱中，忍不住失笑，“六公主可真是聪明剔透...真是聪明剔透啊...”

只是下一秒，那一张谪仙般的容颜便像是骤然坠入千年冰山一般，明铮重重地看了一眼佛像之前的红纱凤冠之后，不发一言地走了出去。

“好好看着燕州，好好照顾父王和姐姐，这是我唯一的心愿。”

那抹与夜色相融的背影，一步都没有停留，只是快步，又决绝地走出了破庙，走出了她的视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