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鸦划破穹苍,一道漆黑残影如墨线般笔直掠向山麓深处。
那座沈书仇蛰伏四年的石砌小屋前,摇椅上垂首的身影始终静伏,仿佛与周遭的暮色融为一体。
当玄鸦的唳鸣隐于耳畔,它骤然化作簇簇幽蓝流光,如归巢之蜂般,瞬间没入那道垂首的身影体内。
下一瞬,垂首者猛地抬眸。
原本黯淡的瞳仁里,两簇乌光如星火明灭,转瞬间便消逝不见,只余下深不见底的沉邃。
“变质的世界?”
清冽如玉石相击的声音自他嘴角溢出,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摇椅扶手上的纹路。
稍作停顿,那抹笑意渐深,:“若能将那股力量纳为己用……似乎就更有意思了。”
话音刚落的刹那,一双如淬剑般锐利的眸子骤然自穹苍落下,死死锁定了摇椅上的身影。
那身影却依旧闲适,指尖叩击扶手的动作未停,淡淡开口:“既然来了,何不走近来!”
话音落地的瞬间,一道青影已自天际疾坠,正是顾剑。
他望着眼前这道陌生的身影,眉头紧锁,手中长剑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,剑穗无风自动。
这是遇极强威胁时才有的反应。
放眼天下,能让他生出这般危机感的,此前唯有澹台池孤与顾凡青,眼前这人是第三个。
就在此时,摇椅上的身影忽然轻笑一声,缓缓起身。
当那张面容彻底映入顾剑眼帘时,他瞳孔骤缩,失声惊道:“鸦夜!”
可下一秒,他又猛地摇头,语气带着迟疑:“不对……你不是鸦夜。”
眼前之人的眉眼轮廓,与鸦夜分毫不差,可那周身散发出的沉凝气场,却与记忆中那尊禁忌截然不同。
直觉如警钟般在脑海轰鸣,这绝不是鸦夜。
“吾自然不是。”
那身影淡淡回应,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世间的古旧感。
“鸦夜?不过是吾借住的容器罢了。”
四年前那晚,他强行闯入鸦夜的躯体,与那道神识展开了漫长的争夺。
整整一年,他才彻底压制对方,将这具肉身的掌控权牢牢握在手中。
而鸦夜的神识,早已坠入无边沉沦,再难苏醒。
借由这具肉身,他用三年时间休养生息,缓缓恢复力量。
他的真身,在上古便已存在,本是一头不起眼的妖,躲在深处苟活。
直到沾染了禁忌之力的侵蚀,意外窥得一丝神境的门槛,才自封古神。
可惜好景不长,当年的他终究根基太浅,被各路大修联手围剿,最终落得个被封印万古的下场。
直到许多年后,才遇一女子叩关求助,以秘术为契,借她血脉为引,才诞下了鸦夜这具承载他残魂的容器。
他抬手理了理纯黑的衣袍,眸光扫过顾剑紧握剑柄的手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“顾剑,说来吾能现世,还要多谢当初你那一剑。”
顾剑闻言,眉头未动,只冷冷逼视着对方:“你想做什么。”
鸦夜的生死,于他无关紧要。
他此刻唯一在意的,是这占据了鸦夜躯壳的东西,究竟打着什么算盘。
“吾想向你借一样东西。”
鸦神望着他,唇边笑意不减,眼底却藏着幽光。
顾剑未发一语,只听得手中长剑陡然发出“锵”的一声锐鸣。
剑身在残光中腾起三尺寒芒,已然蓄势待发。
见他这般姿态,鸦神嘴角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:“这具身体太过孱弱,承不住吾的力量,你的资质不错,吾便借去一用。”
借字未落,顾剑的剑光已如裂夜的闪电,带着破风的锐啸率先斩来!
剑芒劈开地面,激起漫天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