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将房中，燃校尉低垂着头，俊美的面容笼在一片阴影里，一个褐衫青年走过来，他轻轻抬头，弯起一个优雅的微笑：“你来了。”

傲落蹙眉：“你师妹要来找你。”

燃见愁低声恩了一声：“找就找罢。反正，玖儿与我……”

“我不是很明白，”傲落幽幽道，“你很爱她，但又为什么不告诉她？情爱之道我是不懂的，可喜欢一个人，不就应该让她知道吗？”

“确实应该让她知道，但你终究不是我。”燃见愁的语气带上些嘲弄，“玖儿她爱恨分明，最受不得别人强迫，我不想让她伤心。”

“那那个什么北齐亲王，就应该占有她吗？先来后到，他知不知道这个规矩！”

“人生如花如画，是你的终究是你的，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。傲落，你我虽然同道，但却不同志。”

“风问荆能给玖儿的，我燃见愁也同样能给。”

傲落淡淡颔首：“那我去把她带进来。”

次日

建康城最近传开一件大事，皇后娘娘有身孕了。

皇后有孕，是为皇家连同琅琊王氏开枝散叶，本为一件极好的妙事，可这妙事到了建康百姓口中，却衍生出了许多版本。

卖柑桔的苏姐姐问编草鞋的杜小二：“小二，宫里那位王家的皇后听说怀孕了呀？”杜小二摇头，作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压低声音回答：“非也非也，我方才还听见几个买草鞋的客人谈论这件事，说王皇后肚子里的东西是个杂种，压根就不是陛下的血脉！”“还有这等事？”“可不可不。”苏姐姐只好抱憾离去。

但她还不死心，又拉住掏粪桶的高大爷，“听说王皇后肚子里的孩儿是个杂种？”高大爷赶紧捂住她的嘴巴：“背后妄议皇族，你不要命啦！”于是苏姐姐再次抱憾离去。

一来二去转转转，市井间的问句被几个进宫除草的小姑娘带到了皇家，都是小姑娘嘛，胆子大又管不住嘴，把这些东西弄得邪邪乎乎的，宫女们一传十十传百，先是被各个低位嫔妃知晓，然后又到了高位嫔妃耳边，最后自然传到了王夭华那里。

庭芳宫中，王夭华捂着被子睡的正香，请安点快到了，她本来想着借自己有孕之事罢了请安好好睡会儿的，谁知却被自己的贴身侍女听兰摇醒，睁开眼后便看见听兰那张清秀的脸在眼前放大，耳边传来她娇柔清脆的声音：“娘娘娘娘，您可别罢了今日的请安呐，最近宫里边有些谣言传得利害，说您腹中的小皇子……”她咬了咬唇，“说他身上流的不是陛下的血。您要是再不澄清，等传到陛下和太后娘娘那里，夫妻离心婆媳不和，那您不就是在给英丽宫和秀梓宫机会吗！”

王夭华睡意顿消，她猛地坐起来，抓住听兰的手：“怎么会这样，是谁传出来这样的话的？”

“是几个民间来的除草婢女。”听兰咬牙切齿，“那些贱人诚然是兴风作浪的主儿，娘娘放心，婢子马上就让人把她们……”

“慢着慢着！”王夭华慌忙把听兰叫住，丹凤眼中流露出不明不白的意味，“先别按着以前的规矩办了，唔，派咱们宫里边几个眼生的宫女去，告诉那些姑娘她们的嘴太灵便，不适合待在宫里。把我匣子里那只白玉扳指送给她们当老家路费，再遣几个武功不错的侍卫护送她们出宫。”

听兰满腹疑惑，平日里若是出现这种事，娘娘多半会让她去收拾那些贱人，然后把她们埋干净的。怎么今个却发了善心肠，不斩草除根不说，还要把辰贵妃送的白玉扳指给那几个贱民……她刚想开口再问，却听得：

“记住了，一出宫就刺死她们，再找个机会把白玉扳指送还给辰贵妃。”王夭华语气冷冽，“听清楚了吧？服侍我梳妆，今日的请安照常。”

听兰舒心一叹。